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刘备兵困当阳。
当时刘备身边的兵卒只有2500人左右,而曹操来势汹汹,光追击的精骑,就有5000人。悬殊的敌我人数比,导致战场完全是一边倒的形势。经过一夜鏖战,刘备军的中枢指挥系统基本完全瘫痪,糜竺、糜芳、简雍等都被冲散,刘备也是依靠张飞的的保护才得以脱险。
而这一年,正是赵云跟随刘备的第八年,在这场战役中,赵云的职责就是保卫中央后勤家属的安全。但是刘备的老婆甘、糜二夫人和独子阿斗都在乱军当中:
不知所踪
京剧传统剧目《长坂坡》中,赵云七进七出,在万马军中救出简雍、糜竺,后又奋力拼搏,保护甘夫人及刘备幼子阿斗,突出重围。三国演义当中,赵云夺青钢,战张郃,护幼主,砍倒曹军大旗两面,夺槊三条,杀死曹营名将五十余员。
中国民间将赵云称为常胜将军,而刘备给他最重要的人设就是:
“四弟”
不过在正史当中,对赵云的评价又有所不同。
赵云历任牙门将军、翊军将军、中护军、征南将军、镇东将军等等。而在三国时期,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左右前后将军才是重号将军,为皇帝的最高级武官。蜀汉政权中,四个职阶最高的将军,分别是前将军关羽,后将军黄忠,右将军张飞,左将军马超,并没有赵云。
质疑赵云的人,大多都评价赵云的军事生涯中,缺乏大兵团作战经验以及在历史关键节点上的战略规划,而赵云最突出的战功,只是在长坂坡战役和留守荆州中:
两扶幼主
更像是一个皇家的高级保镖。但不论是贴身护卫,还是掌管内事或者禁军,都不会妨碍人们把赵云作为三国时期的完美人物,忠肝义胆,令人折服。
而单骑救主这样的故事,在商业传记中也很多,有时候被叫做第二条生长曲线,也有时候被叫做救命稻草。能够不畏困境,跨越周期生长的公司,总是让人敬佩。教培龙头新东方的校训中,有一句话:
从绝望中寻找希望
可见俞敏洪老师,被困过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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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俞敏洪一边跑遍京城在各种电线杆子上面贴招生广告,一边创立了新东方。十年后,他的北大师弟张邦鑫,在军队大院做家教的时候顺便创建了学而思。2010年,学而思(后更名好未来)在美国纽交所挂牌上市,成为国内首家在美上市的中小学教育机构,从创建到上市,学而思仅仅用了7年,而新东方,用了13年。
但是,这并不妨碍俞敏洪老师被称为“留学教父”。以托福培训起家的新东方,当时是国内最大的留学培训机构。2000年,新东方年培训学生数量达20万人次,获得北京约80%、全国约50%的留学培训市场份额,最痛苦的是:
没有对手
但恐惧还是有的,让新东方恐惧的,是两家盘踞在K12业务的教培机构,主打一对一的学大教育和主打奥数、培优小班的学而思。
俞敏洪在自己的书中说,“当发现好未来它们在做数学培训的同时,突然把英语项目也加上去以后,我们就意识到,如果我们不把数学项目加进来的话,那么新东方的学生就会不断地到其他培训机构去学数学,也慢慢地会在那里学英语,因为学生在一个地方能学完两个科目,就不会在两个地方学。”
2007年底,专注于英语培训的新东方决定从英语走向全科,进入K12领域。
当时新东方的K12业务,还是两块,一个是2004年成立的泡泡少儿,主要做少儿英语培训,2009年11月,泡泡少儿英语正式更名为”泡泡少儿教育”,开始进入全科培训领域;一个是2008年3月份推出的中小学课外辅导品牌优能中学,业务形式包括小班和VIP个性化教育(类似一对一)。
但是习惯于大班教学,核心在英语培训的新东方,掉头并不顺利。折腾了差不多三年之后,依然不见起色。学而思2011财年(截至2011年2月28日)营收1.11亿美元,学大教育2010年财年(截至2010年12月31日)营收1.54亿美元,而在新东方2010财年中,优能中学仅为营收3400万美元,云泥之别。
转折发生在2011年的暑假。
2011年暑假,北京小学毕业生只需要交50元资料费,就能免费学习2000元的新东方初一数学课程。当年夏天,有2000人报名学习,400人秋季续班。而正是这个策略,让新东方在学而思盘踞的北京中学培训市场里面,撕开了一道口子,开始扭转局势的变化。
八年之后,没想到“暑假免费班”这个策略,仍然可以点燃在线教育的夏天,只是价格变成了49、29.9和9.9。
2011财年新东方K12业务营收增长129.76%至1.93亿美元,营收占比34.64%,首次超过留学考试业务成为新东方最大的收入来源。
而2009年成立的新东方优能中学全国推广管理中心,负责推动优能中学的成长与转型,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和变化:续班成为第一优先,传统的冲刺学习变成长期教学;从大班到小班的转化过程中,课后服务逐渐被注重,更侧重对学生学习的监督;对初一入口的重视程度也开始大于高考;区域化的运营方式,也将区域内的市场、销售、校区服务进行了有效的联动。通过推广管理中心的统一输出,以及有效的管理和绩效改革推动了优能中学不断调整核心方向。
而低价入口班以及之后的七步教学法,在之后的几年逐渐推广到全国各个分校,推动新东方在K12领域开始快速发展。
2016财年,新东方上市十周年,从2009财年到2016财年,优能中学营收从2.7亿增长到33.5亿,而八年时间的追赶,优能中学的营收终于反超好未来K12业务,只是竞争却远远没到终局。2
2017年7月,新东方和好未来相继公布了2017财年未经审计的财报。这一年,新东方全年总营收17.995亿美元,好未来总营收10.431亿美元,新东方营收同比增长21.7%,但是好未来则是68.3%。两家教育巨头都在风口上面肆意地翱翔,一个老骥伏枥,一个初生牛犊。
以前人们会说,教培王者新东方,但是现在会说双巨头相爱相杀。而资本市场的角度又有所不同,2017年7月29日,好未来总市值首次超过新东方,中国教育巨头一二名交换座次,好未来也创下中国教育公司市值新高:
127.4亿美元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困扰的地方,这个时间点,移动互联网方兴未艾,已经一个行业一个行业掀翻曾经的巨头,同时,AlphaGo和NMT让AI技术迅速走进大众视野,快速改变着人和机器的关系。
现在能困住新东方的,并不是同行,而是时代。新东方的周围,强敌环伺,猿辅导、作业帮、跟谁学等一票在线教育公司虎视眈眈。
2016年5月,猿辅导获得腾讯公司D+轮融资4000万美元;2017年5月,猿辅导获得E轮融资,融资金额为 1.2 亿美元,投资方为 PE 华平投资集团,腾讯公司跟投;2018年12月,猿辅导获得F轮融资,融资金额为3亿美元,由腾讯公司领投。但是,腾讯曾是新东方在线的第二大股东,2014年还和新东方在线成立了合资公司探索在线教育。
2015年9月,作业帮从百度分拆,同年开始独立运营。当时的作业帮App,已经升级到了5.x版本,不但做了拍题搜索,还加入了练习等功能。次年,作业帮直播课功能上线,一个帮忙写作业的App也从没想过安安分分的搜答案。而百度的联合创始人兼董事长李彦宏先生,一直是新东方的独立董事。
2020年8月,由前新东方执行总裁陈向东创建的在线教育公司跟谁学市值超过新东方,但是,此时的新东方的市值在教育公司中却不是第三,而是第四。因为超越他的,还有跨界选手中公教育。这个时间,距离跟谁学登录美股仅仅一年零两个月,而跟谁学将市值赶超新东方的时间,仅仅用了六年。
人们常比喻变幻无常,叫白云苍狗,确实:
真狗
不过一直寻找希望的新东方也从未服输,梦想着终有一日,白马少年,七进七出。
2016年7月,北京东方优播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成立,利用互联网技术将新东方的K12 业务在三、四线城市以虚拟课堂的方式做进一步拓展。2017年11月,新东方与科大讯飞共同投资成立的“东方讯飞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正式发布首个智能学习产品RealSkill。2018年7月,成立新东方AI研究院,研究探索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的发展方向及应用。
而俞老师也曾调侃自己,在2017年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夏季高峰会上,他表示后悔将15亿人民币投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领域:
“这些钱就像打了水漂一样,我只是感觉上网查数据速度快了一点。”
不过不管网快没快,新东方追赶在线教育的步伐都没法慢下来,2019年3月28日,新东方在线成功登陆港交所,成为港股在线教育第一股。2020财年,新东方在线年内亏损7.58亿元。
但外界依然认为新东方边界重重,在线下往线上转移的过程中只能被动还击,跟随对手亦步亦趋,虽然在线教育并没有重创新东方,侮辱之处却在于:
新东方认为的对手却不认为新东方是对手
俞老师也只能高喊着“烧钱的在线教育退潮后,将会是一地鸡毛”,“在线教育一定是一个发展方向,它也不能把线下教育消灭掉。未来二者会平分秋色”,“在线教育续班率达到80%是‘生死线’,低于这个比例活不了”为新东方站台,一面在AI里做困兽斗,一面在OMO和外部投资上下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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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新东方将优能中学与泡泡少儿教育合并为新东方中小学全科教育,并打出了全新的品牌口号“新东方,老师好”。2020财年,新东方总净营收35.79亿美元,净利润3.55亿美元,其中K-12业务营收占比在2020财年为:
69%
而持续推行的OMO战略,其核心技术平台“新东方云教室”直播系统也成功在疫情期间将上百万学生由线下转移至线上教学,有效支持新东方集团所有的教学场景。
K12业务之下,新东方一片静好。
2021年7月2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而前一日,新东方美股暴跌54.22%,收报2.93美元/股。385亿市值一夜蒸发。
当选手们你追我赶,赛场上局势焦灼的时候,赛道没了。十三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新东方各地的校长们,又开始了拼命的转型和自我的救赎。
新东方南昌学校与江西文演发展集团教育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启动战略合作,探索以艺术为主的综合素质教育和文化科技教育版块等多个领域。新东方南京学校成立素质教育发展中心,并宣布上线素质课程,包括儿童美术课程“泡泡美术”和口语表达课“博文妙语”。杭州新东方成立素质教育中心,上线机器人启蒙、美术创想课程。北京新东方成立北京新东方素质教育成长中心,致力于打造“一站式现代化素质教育综合体”。新东方厦门学校宣布上线少儿街舞课程“新东方i街舞”为6-12岁孩子提供街舞培训。
而在等待“双减”政策落地前,新东方就投资了冰上运动教育品牌万域芳菲,之后又投资了STEAM教育品牌火星人俱乐部,并大量招聘素质教育学科人才。
这次的转型不再考虑留学教培的龙头,也不再考虑K12教育的王者,而转型的方向:
只要你想学,我还“能”教的,都可以教
最近这段日子,俞老师辟谣了很多次,不论事关开会内容,还是公海集训或者培训父母,而且每次辟谣都需要拍案而起或者满嘴XX才能稍微压制那些充满恶意的揣测,连掩面落泪都需要反复澄清,实在令人唏嘘。
当年赵云也曾被诬告说反投曹操去了,而刘备也慌不迭的辟谣,但回应的却是言之凿凿:
吾料子龙必不弃我也。
不过,不知道当阳过了,还需要多久,才到赤壁。